砰砰砰

袅袅兮秋风,山蝉鸣兮宫树红。

五月雨(十二)

排雷见第一节


    各种各样的想法萦绕在伊野尾的脑海中,让他无暇分心去顾及其他,他知道这里离自己家不远,可他不知道要怎么走回去,就只能先沿着来路走。走到来时的那个楼梯时,想起短短几分钟前那种焦虑又进退维谷的心情,伊野尾觉得这一切可笑得像一幕荒诞喜剧。他神思恍惚,一脚踩空,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摔下来的那个瞬间伊野尾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躺在地面上,才认清浑身上下哪里都痛的现状。右脚尤其痛得厉害,他不敢将脚落地,但凭着胳膊和左脚却又站不起来。还好附近还是有经过的路人,好心地扶他站起来又送他去医院。医生给伊野尾的擦伤等皮外伤上了药,又给右脚打上了石膏。原本是建议他住院的,但伊野尾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执意想要回家养伤。很巧的是在出医院大楼时偶遇了自己的同事,酒馆的一个保安。保安把他送了回去,又答应他会帮忙向老板请假。终于送走了热心的保安,伊野尾单腿站在玄关,想往卫生间跳过去时突然听到了哗啦哗啦的声音,低头一看超市的购物袋竟然还拎在自己手里。伊野尾干脆原地坐下打开袋子,拿出了一罐苹果汁,他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笑谁,打开了这罐果汁就仿佛饮酒一般自饮自酌起来。


    从超市购物回家当晚,高木就收到了伊野尾的短信,表示要取消周末的行程,不过却只给出了私人原因的理由,让高木觉得有些困惑的是,伊野尾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硬冷漠。高木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不过他觉得这样也好,在回家这个重大压力事件面前,就算出去玩自己可能也只会把气氛搞砸。不如先把这件事过去再约伊野尾。

惴惴不安了一周以后,高木终于还是回了家。所幸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如果可以忽视双方家长碰面时心照不宣的暧昧眼神,这次回家就如同之前一样毫无波澜的温馨平静。但是这次这种风平浪静并没能一如既往地麻痹高木,实际上,不知为何,这反而加重了他的焦虑。同时,之后这几天给伊野尾发消息也只能得到一些简短模糊的回复,甚至有时候干脆不会得到回复。高木终于确定那天伊野尾爽约时的僵硬语气不是自己的错觉,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原本想给伊野尾打电话直接聊一聊,但又觉得他可能表现得像信息一样敷衍,考虑再三后,高木决定直接去小酒馆找伊野尾。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一个理论上来说刚熟悉不久的人这么执着,但他的心里仿佛烧起了一把火,一直在催促他去找伊野尾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高木知道伊野尾的上班规律,特意挑在周五的时候去找他,想等他下班再面对面聊一聊。不过当他到了酒馆,却发现今天当班的调酒师却是另一个和伊野尾换班的人,高木刚开始以为伊野尾是在故意躲自己,但是随即一想,又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伊野尾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今天会来找他。于是他走向吧台在对方的营业微笑中略带焦急地问道:“您好,抱歉,伊野尾今天没来上班吗,我记得今天是他当值。”陌生的酒保闻言有点惊讶,但还是回复说:“哦是的,原本是他今天当值,但是他骨折了在打石膏,没办法承担工作内容,所以就向老板请假在家休养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好像上上个周五就骨折了。”


    高木非常的惊讶,他突然想到上上个周五也正是伊野尾开始对自己态度转冷的时间。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高木觉的很困惑。不过随即又想到,既然本来今天也是想和伊野尾好好聊一聊的,既然他腿伤在家休养,干脆就去探病吧。忽略了在决定去伊野尾家后心里突然出现的兴奋感,高木往伊野尾家的方向走去。虽然上次是醉酒走这条路,不过高木本来也对这片区域比较熟悉,大概的方位还是知道的。走到半路却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去探病的,总不能空着手去。想到伊野尾不擅长做饭,这几天都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吃饭问题,高木决定去超市买一些方便的食物,再买一些新鲜的菜,今晚做给伊野尾吃,他下意识忽略了也许有人能照顾伊野尾的可能,也忽略了伊野尾也许已经吃过饭了的可能。


    从超市出来的高木拎着好几个大袋子,还好他没有迷路,比较正确地找到了伊野尾家的方向。在上楼梯时,高木突然想到,自己上一次来这里也就是三周之前的事情。好像自从上次喝醉了的自己被伊野尾带回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短短三周竟也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其实在来拜访之前,高木是应该先和伊野尾打个招呼的,但大概是高木潜意识里觉得,如果给伊野尾发消息要求过来是一定会被拒绝的,所以他还是直接按响了门铃。然而按了之后却没什么反应,高木觉得疑惑,又担心是不是伊野尾没有听到,便又按了几次,终于里面传来了慢悠悠的应门声。等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高木后退一步避让打开的门,看着头发乱乱的伊野尾原本一脸睡得懵懵懂懂的表情,却在发现是他后骤然变色。伊野尾似乎是被他的突然袭击搞懵了,高木原本打好的腹稿也在看见伊野尾变冷的脸色后说不出来,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最后还是高木抢在伊野尾反应过来之前率先说道:“我去酒吧找你,你同事说你脚受伤了,我就想来看看你”,又向他示意自己手上的袋子,“我给你买了些吃的,想必你也是不方便去买的。”伊野尾本意当然是不想让他进来,但是人家拿了这么多东西上门,直接让对方离开又有点过于残忍了,更何况,伊野尾内心有些难过地想到:若是之前高木能在听到自己脚伤的消息就过来看望,不知道自己多么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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